周布离离去的当晚,燕宸和燕宁才赶到。
燕宸捧着两颗夜明珠,孤身一人地站在长生殿前一整夜。
那一页,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长生殿内烛火通明,万千佛像悲天悯人。
原来无用。
清晨的第一束光照过来时,燕宸抬起手挡了挡。
不一会儿,五行前来通传:“世子,主子他出来了。”
燕宸要跑过去,却被告知:“公主书信中与你说了的,主子现在不记得她了。”
燕宸抬起脸来笑了笑。
“也好。”
燕宸和赵扶桑见面,试探地问:“赵扶桑,你还记得定国公主周静姝吗?”
赵扶桑冷冷抬起眼睛,薄唇轻启。
“记得,我这两根断指是拜她所赐。”
“那你记得她的妹妹,小公主吗?”
赵扶桑不以为意地看向他:“谁?哪一个,周皇氏反正我都杀了,记不记得都无所谓了。”
燕宸盯着赵扶桑,他面色如常,只是随手拿着一块玫瑰酥糖,送到口中。
“世子,是来闲话的?”
燕宸微微一怔。
“无事,只是春来风景好,想起一些过往。”
赵扶桑低头批着折子。
“奥,那请自便,只是我这勤政殿不是你思虑过往,怀念旧人的时候,世子,还请自便。”
燕宸识趣地退出去,在门前远远地看了一眼赵扶桑。
他低着头,似乎变了很多。
不再温和,带着些麻木的冷厉。
“赵扶桑,今日我带燕宁回去,便再也不回来了,真的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赵扶桑拿着毛笔的手一顿,在折子上,留了一个巨大的墨点。
“五行,安排人好生送世子和郡主。”
“是,主子。”
五行离开,整个空荡荡的室内,只留了赵扶桑一人。
他坐着,又拿了一块玫瑰酥糖。
下意识想说点什么,又止住了。
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,也越来越忙。
朝堂上他杀伐果断,又仁政惠民。
有朝臣多次谏言纳后宫开枝散叶时,赵扶桑只是笑了笑。
“白发了,别祸害人家女儿了。”
“陛下,是年少白头,不碍的。”
赵扶桑只是笑:“我自知不能长命百岁,所以……不提了。”
五行跟在赵扶桑后面送到寝宫,赵扶桑突然转身说:“五行,晚上命他们不要点蜡烛,我……害怕。”
五行的脚步停住,主子真的忘记小公主了吧。
真的忘了吧,不然怎么会怕蜡烛。
真的忘了,那也就放心了。
赵扶桑日复一日的上朝处理政务,然后回到寝宫,俨然一个勤政的帝王。
过了西年,大家都己经坚定地认为赵扶桑忘了周布离。
可那日,鹦鹉死了。
寒冬里鹦鹉贪玩飞出来,冻死了。
赵扶桑站在原地里,对着它一遍遍地重复。
“你再和我说一句话好不好?再说一句,你说呀,你叫我名字呀,你说话呀!”
院子中,白发披在身后,一身黑色大氅的青年看着再也不能说话的鹦鹉恸哭。
小童听到消息,进了宫。
这是第一次,周布离走之后,她第一次入宫。
她跑进来,赵扶桑盯着她:“小童,它不说话了,小童,它不会叫我了,它怎么不会叫我了。”
小童盯着他:“陛下,你怎么了?只是一只鹦鹉而己。”
赵扶桑好像才明白过来一样,说了句。
“对啊,只是一只鹦鹉而己。”
原以为,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,没想到第二年开春,赵扶桑就垮了下来。
他渐渐地意识不清。
草长莺飞的季节,五行推着他去看清漪园看风景。
周布离坐在梨树下,伸出手接了几瓣梨花。
“下梨花雪了。”
五行点点头:“嗯,真好看。”
赵扶桑笑了说:“春天。”
他抬起头,望着梨树,显然己经是弥留之际,油尽灯枯之像。
小童也站在一旁。
“陛下,外面春寒风冷,咱们回寝宫吧。”
赵扶桑只是看着梨树,说了一声:“梨。”
“陛下,我们想吃梨,回去我给你削。”
赵扶桑又喃喃一声,小童凑近了听。
才听到他说的是。
“我想阿离。”
“我想阿离。”
“我想阿离。”
小童惊住,他不是忘了吗?
很多次试探过,都是忘了呀。
赵扶桑瞧着